“呱---”天师肩上一直默不作声的乌鸦突然大叫了一声，给皇帝和郑七吓了一跳。天师的眉毛皱了起来。
“刚才谢某触碰七爷的伤口时，七爷是否有什么奇怪的感觉？”谢修远抚上肩头，安抚安抚刚刚不知为何突然大叫的阿欢，问道。
“奇怪的感觉没有，倒是被你这发狂的乌鸦吓了一跳---”郑七不高兴地说，他总觉着这个乌鸦不大对劲儿。此时此刻这乌鸦正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掌上翻起新肉的伤口。郑七禁不住想到早些时候它生生啄去活人眼球的那一幕，莫名其妙有些担心它会飞过来扑啄自己。
“可是当圣上触碰你手腕的时候，你的伤口就会疼得厉害吧。”谢修远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郑七沉默了：“天师怎么知道的。”
废话，你疼得脸都白了，脑门上的冷汗还没消尽。天师腹诽道。
“谢某才学薄浅，不过早年间在民间游历时，听说过一种药，名为追息散。”谢修远重新替郑七仔细缠好纱布，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追息散？”郑七显然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转头望向皇帝，只见晋永瑞面色一沉，阴得仿佛要拧出水来。郑七的心里忽然升起一阵颓废感：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应该什么乱七八糟的知识都知道并且要细细像皇兄做解释的人，怎么突然间就感觉自己才是那个一问三不知，和没见过世面的熊孩子一样。
“追息散本来是蛮芜人才有的秘药，本来是为了训练猎犬，追踪猎物和逃犯用的。”谢修远仿佛没有注意到郑七的情绪变化，解释着追息散。
“南魏年间，西邑曾和蛮芜有过大量的商业、人民往来，这追息散不知怎么就传进了内地，到了西邑府里。”
“西邑府上曾经有一个很厉害的制药师，他得到药方之后，便对追息散本来的成分加以改良，成功地做出可以用在人身上的追息散。”
“改良后的追息散无色无味，只有两种情况出现的时候才会让人有所察觉。”
“一是受过追息散的嗅觉训练的人，这种人自小起便要每日大量服用追息散，追息散的能力侵入他的体内，便会在无形中加强他的能力，从而让这个人养成更为优秀的追踪能力，一旦身边有人身上沾染过了追息散，受了训练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准确地知道沾染人的身份和位置。”说到这里，谢修远停顿了下来，似乎是有些踌躇，犹豫着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天师可有什么疑虑？”皇帝见他突然不做声了，便开口问道。
“谢某一事不明，虽然有所怀疑，却又不敢明问。”谢修远欲言又止，目光在晋永瑞和郑七之间游走着。
“天师但说无妨。”晋永瑞大手一挥，算是许可。郑七与天师并不相熟，但此时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想法会叫这天师如此犹豫。
“第二种能够使人察觉追息散的方法，便是血脉相通的人互相触摸。”天师斟字酌句地说道：“使人沾染追息散的方法只有血的方式，见了血，追息散的功效便可以发挥到最大……”
“天师说的血脉相通---”皇帝忽然打断了天师的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谢修远的话点到即止。
明晖轩内的空气忽然凝固了一般。
郑七忽然感觉周身骤然间寒冷了许多，看来那个针对他的刺客并不是要取他的姓名，而是有着更深远、阴险的意义。他紧张地看着天师面无表情的脸和冰块一般冷漠的眼睛。
“天师的意思是，如果血脉相通的亲人触碰了沾染追息散的人的伤口，伤口的疼痛便会加剧？”郑七并不死心，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七爷说的再对不过了。”天师轻声说道，还有半句没讲出来的话，在场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一时间，空荡荡的明晖轩里只能听见灯油偶尔的爆裂和宋白在门外拉风箱一般的呼吸声。
哪半句话呢？
圣上和七爷怎么会有血脉相通的关系？
嗐，做天师也怪难的，表面上是仙风道骨、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司天鉴老大，背地里还是要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兢兢业业干活做事，防止哪一天惹了皇帝老儿不高兴了，把他那只笨鸟抓起来炖了。
“朕不会为难天师的。”片刻的沉寂过后，皇帝晋永瑞对上谢修远琥珀色的眸子，开口说道。
“圣上对谢某有恩，谢某必然不会恩将仇报，必定对所想的一切守口如瓶。”谢修远十分谨慎地说道，事实如此，晋永瑞确实曾有恩于他，这恩情重于泰山，他该当以命相报。
“回去替朕好好卜卦，银虎那边的人，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好对付。”晋永瑞淡淡地说，便象征性地有送客的意味了。
“谢某遵旨---”天师谢修远起身告退，他肩膀上的阿欢目不转睛地盯着郑七手上的纱布，低声咕咕叫着，然后缩进了他的兜帽里，不再作声。
“天师是个信得过的人，你不必为他担心。”天师一走，晋永瑞便开口道。
“圣上放心便好，”郑七若有所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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