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看见的那样简单?”浔卯的声音轻了一些,听起来却更加尖利刺耳:“你今天见到的皇帝本来是个姨娘养的庶子,看着温文尔雅的一个人,身边却有连峥、谢修远那样的人,还有郑七那样的变态——”这话听着有些好笑,一个连自己的脸都不肯露出来、说话方法二重唱的人,居然说别人变态。
“你觉得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能凭空爬到这样的位置?”浔卯低头,贴近了他的耳朵说道。
“或者,你现在放弃的话,银虎国就要落在我们的手里了,我们自然可以找到更合适的角色替代完颜氏——”浔卯阴狠尖利的声音如一柄冷箭般扎了过来。
“不过呢,我们此时要是不管你,七天之内郑七便会抓到你的把柄,不光要丢了北境王的身份,还要进执法堂受审,天子出巡,你埋伏刺客,这可是重罪---”浔卯冷冷地笑道,他松开抓住完颜朔青后脑勺的手,抖了抖袖子,重新遮住自己:“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替你那个母亲和舅舅考虑---”
完颜朔青心中一震。
母亲虽然不算疼爱他,可是他自小与母亲长大,对母亲依赖得很;舅舅如今沉迷丹药,将国内诸事尽数托付给自己,就算想一想儿时舅舅对自己的好,他也不能就这么毁了舅舅的国家。
“你没有选择---”浔卯拂袖而去,对抱着鱼缸不住颤抖流汗的完颜朔青不管不顾。
中秋的夜,漫长又凄凉。
今夜难熬的不光是完颜朔青一个人。此时夜色已深,合宫大宴早已散场多时,郑七依旧伫立在明晖轩门前,等候皇帝晋永瑞的召唤。
“七爷,圣上说了,今日之事并不怪七爷,七爷也受了伤,还陪坐应酬了许久,应该回府早些歇息了---”明晖轩的门开了,皇帝身边的宋总管出来,声音细柔地说道。
“在下确实有要事面见圣上---”郑七坚持道,宴会上和完颜朔青发生的那些小插曲他还没有来得及和皇帝汇报:“还要劳烦宋公公替我通传一下---”
“宋白,让他进来吧---”还没等宋白回话,明晖轩里先传出来了晋永瑞疲倦的声音。
“是,圣上---”
明晖轩内只燃着两盏灯,偌大的殿堂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晋永瑞靠在椅子的背上,望着明晖轩吊顶上雕刻的金龙,长长地叹了口气。
“臣郑七,参见圣上---”郑七走进明晖轩,问安道。
“免礼吧,”晋永瑞疲惫地说:“来朕的身边坐---”
郑七走上前去,晋永瑞将一封皱皱巴巴的信推上前来。
“打开看看,”晋永瑞双手抹了把脸:“本来是打算明日再召你前来的参谋的---”
嗐,之前的事情还没有搞明白,如今又要多了些事情。郑七把刚刚在碧水台上和完颜朔青发生的事情咽下肚子,打起精神展开那封信。
惹,这可不是一封和朝政有关的信…
“给圣上问安。”一开头歪歪扭扭又不失潇洒豪放的字迹叫郑七一愣。
“大侄砸,大姑听说你当了皇帝都三年了,咋还不能回东海瞅瞅捏,家里这渔业收成也好,打了足足有几百石,帝京那块儿的鱼虾咋说也不能比咱们自己打来的新鲜。大姑寻思啊,得空你也回来住两天,溜溜海风踩踩沙滩?
“今年不光海里的收成好,田里的稻子收成也不错,光是俺们侯府这几十亩地就打来了不少,足够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吃了,也不用跟去年似的,还得去外头张罗……”
郑七看完这第一段,想要表达的情绪只有:?
他刚要拿起最后一张信纸,直奔信的主题,结果被他的好哥哥晋永瑞一把按住。
“你读,你细细地读----”晋永瑞疲倦的的脸上突然露出来一抹坏笑,和郑七平日里淡漠又玩世不恭的表情甚是相似。他微微后仰,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明摆着就是想让这个倒霉弟弟分享他刚刚受到的精神污染。
嗐,皇帝之命岂有不遵从的道理。
“侄儿给姑姑封了个什么郡主,姑姑高兴了这么久,也没腾出时间去帝京瞧瞧你,我侄儿日理万机,想着怕是也没的功夫回来……”嗯,郡主的“郡”都给写错了。
“要是姑姑要来的话---”郑七这一页的话还没看完,就触电一般直接收回拿信的手,脸上挂着和他哥哥一模一样的笑:“郑七这个小角色就不参与皇亲国戚的拜访之事了---”
“郑七确实可以不参与,但是姑姑惦记的心肝宝贝小甜甜晋永宁得在---”晋永瑞拿起后边的信纸,凑到皱着鼻子的晋永宁脑袋旁,低声念道:“永宁那孩子怎么样啦,姑姑也老久没见着他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和往前那样又蔫吧又一肚子坏水的---”心肝宝贝小甜甜一出口,郑七脸都绿了。
有一说一,童年的晋永宁确确实实是这位姑姑的心肝宝贝小甜甜。
老东海侯家里只有姐弟两个人,姐姐晋翠莲虽说相貌普通了些,但是能力出众,有勇有谋,早年曾随着父亲南征北战,堪称女中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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