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睫毛垂下，很快又抬起，脸上带着些局促的笑，显得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
“父皇母后，你们就别打趣思齐了。太子哥哥也别跪着了，父皇那么疼你，跟你笑呢。父皇可是交代我了，不能伤到太子哥哥一根毫毛的。”
太子一愣，猛地抬头望过去。
皇帝轻笑着拍李睿一巴掌。
“就你子滑溜，父皇还没发话呢，你倒巴巴地赶着给你母后太子哥哥送人情。行了，太子起身吧。朕也是想瞧瞧，出了李景那样的逆子，朕的其他儿子到底是不是也都跟他一路货色！幸好，朕还有思齐，还有太子，朕的教育没有一塌涂地。朕心甚慰甚慰啊！”
着，他转头对着满面惊喜之色的皇后微笑。“梓潼，快扶了太子起来，他身子弱，刚刚又受到惊吓，一会儿传太医来，好好给他瞧瞧。”
李睿感受着肩头又传来的沉重压力，忙善解人意地笑着接口：“父皇才是最辛苦的。您在外头晒太阳了是不是？怎么不好好爱惜身子？这可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了？安德川，赶紧地，跑起来，送父皇回甘露殿歇着。”
皇帝笑着握住他的手。“还是朕的思齐心疼朕。太子啊，剩下的事情，你跟高领商量着办，朕乏了，歇着去了。你也别记恨思齐，是朕叫他出去试探一下你。思齐可从没过你一句不是。朕老了，你好好做事。梓潼，你也快去忙吧。”
皇帝感叹一声，帷帐落下，龙撵急急起行。
“思齐，你，可想做太子？”
皇帝沉默地靠在李睿肩头，这个儿子，完美无缺地执行了他所有的命令，可以，是这次平定宫变的首功之人！
李睿笑得带些惊讶。“父皇您这是在什么。太子哥哥好好的，我做什么太子啊。”
皇帝轻轻睁开眼，定定地盯着他瞧了一会儿。
李睿一脸无辜地回望过去，脸上带着些浅浅的笑，微微侧下身子，叫他靠得更舒服些。
皇帝突然问了一句。“你母妃还好吗？”
李睿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低着头，只能瞧见他挺直的鼻梁，还有抿紧的嘴唇。
“母妃她……”
只了三个字，却又打住，不一会儿，有湿湿的东西滴到皇帝肩头。
李睿像是被吓住似的，忙强笑着：“父皇，母妃身子不好，我之前就跟您求过，想这月就大婚，给我母妃冲喜。您考虑得如何了？我家那丫头，贪玩得紧，不早早把她娶回家里，我怕又有什么表兄公子的，围着她打转，实在惹人生厌。”
皇帝听着他强做欢喜的声音，感受着肩头渐渐渗入的那点湿意，缓缓点头。
“你这孩子倒是最孝顺的，难为你母妃一直把你疼在心头。”
皇帝沉默一下，叹口气，又拍拍他的手：“既然你有心，那就这月的******婚吧。父皇没有忘记过你的事情，只是你这些不省心的兄弟呵……”
李睿怕勾起他伤心似的，忙生硬地转开话题，显然并不很成功，带着一丝生涩，叫人听了更觉得心头伤感。
“父皇，我媳妇了，以后要给我生许多孩子。只是不许我重男轻女，她其实更喜欢女孩儿。父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凶巴巴的还不知羞。都是岳父大人把她给惯坏的。”
皇帝静静听着，嘴角带上丝淡淡的笑意。
“父皇只见过她一面，记得是个清秀内敛的孩子，想不到跟你私下里，却带着几分天然生趣。思齐，你这孩子有福。很好。不管生男生女都好，咱们皇家，不嫌孩儿多。对了，威儿可还好？改日叫他来宫里陪着我吧。”
李睿眼神一冷，随即笑着回答：“他正是猫嫌狗厌的时候，怕搅了父皇的清净。”
皇帝语气十分放松。
“什么话。威儿可是叫你管得极规矩的。你既然急着大婚生子，必然顾不上威儿，叫他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也好。”
李睿笑得羞涩。
“我也没有急着要孩儿。言言，女孩子过早生育，对母体风险大不，孩儿也会有些不足之处。我这不是想逗您开心嘛。”
皇帝瞧着他微红的脸，倒真的指着他大笑起来。
“没出息，三句话不离你媳妇！真不想生个嫡子？我可还没有嫡长孙呢。”
李睿不慌不忙，好心地安慰他：“父皇别心急。有道是吉人自有天相，太子哥哥忠孝醇厚，老天必定不会叫他等太久，想必今年就会有喜信传来，您可要好好保重龙体，等着含饴弄孙吧。”
皇帝意味深长地瞧他一会儿，李睿神情镇静，淡淡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皇上，甘露殿到了。”安德川在外头听得心头砰砰跳，虽然在大太阳下跑着，背后的汗却全是冷的。
好不容易等到里头俩主子停下话头儿，忙恭敬地回禀。
李睿惊讶地掀开帷帐瞧了一眼，转头笑着对皇帝：“父皇，跟您着话，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甘露殿了。您腿坐麻了没有？给儿子一个尽孝的机会，叫儿子背您进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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