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怎么出来了？刘氏，我不是吩咐你把下人约束好吗，怎么把娘都给惊动了！”
乌七一见七十岁的老娘也被惊动了，赶忙跑过去搀扶住她的胳膊，黑着脸喝骂另一边同样一脸不忿的妻子。
“你骂她做什么。是我正好好地做早课呢，可是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差人，不由分地就闯进佛堂，把我往后一逼，就把我供奉的佛像给搬开了。作孽哟！那可是我从药王庙请来的菩萨，随意冒犯，菩萨要怪罪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乌老妇人转动手里的佛串，声吟诵起来。
“还有我的恭桶！老爷，您得给我做主啊！那可是内房之物，可是这些威风凛凛的差爷们，也是不由分地就闯进内室，直接就抱走了！我可怎么见人啊！”
乌刘氏也跟着哭诉，声调拖得长长的，捂着脸假哭。
“黄大人！”乌七忍不住动怒，回头对着黄志年怒目而视。
黄志年先看看端庄坐着的佳言，只觉得这姑娘比自家的女儿仪态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然后，他看一眼摆了半院子的东西，不带一丝犹豫地下令：“拆！”
“黄志年！”这回怒喝的是一直老实坐着的乌启元。
只见他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涨得脸红脖子粗地指着黄志年怒骂。
“你是不是傻啊？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东西，你竟然还要下令拆！你是故意来祸害我们家的是不是！魏家给了你多少银子，你这样昧着良心偏帮他们家？！你今天要是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是不是还打算对我们家屈打成招啊！”
魏老板不敢了，啪地一拍椅子扶手，指着他的鼻子怒骂。
“放屁！你才给人送礼了！别自己做了亏心事，反而恶人先告状！县令大人公开查案，大人有目共睹，能有什么偏心！你要是真没心虚，就不要拦着！”
乌启元本就年轻气盛，见到自己收集多年心珍藏的玉枕，就被这么多粗人粗鲁地扔到地上，本就心疼得不成。又见自家女眷受到欺侮，心头的邪火更是压抑不住。
“魏老头儿！平时喊你一声伯父，那是我敬老尊贤！可是你也不能给脸不要脸！拿着一个还不知道有没影子的食谱就想讹上我们家，做你的春秋大梦！”
“还有你那不知羞耻的女儿，是嫁不出去了吗！爷我是一表人才，家中也不缺钱财，你们看上我，我本来也不想多什么！算你们眼光好。只是，这样红口白牙地买通县官儿来欺辱人，那可就不过去了！我们乌家虽然人不多，但也不是没血性的！”
黄志年听他们吵得激烈，倒是平静地并没有动怒。
“好了。都别争了，有本老爷在此，定然给你们把这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魏老板，那乌少爷的话倒也不无道理。你且将你丢失的祖传食谱大致描述一番，一会儿若是找到，也能叫乌家又血性的少爷老爷们心服口服。”
“是。”魏老板一听黄志年这话，喜不自禁，赶忙大声讲自家的食谱，大约有多厚，封皮是什么样子，什么名字什么落款仔细地描述了一遍。
乌启元还要叫嚷，被面色沉郁的乌七拦住了。
事情不对。
黄志年不是个胡闹的性子，此时案情未明，他就如此明白地袒护魏家，难道真有什么隐情？
可是魏青山描述的细节严丝合缝，并无捏造虚假，不可能是跟黄县令串通了，拿一本假食谱来故意陷害他。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们去把真的食谱找回来，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到了他家？
不可能！
他儿子连夜把食谱藏到他们乌家的祖坟当中。就算有人发觉他们夜里的行动，可是想要在守坟人的严密监视下，准确地找到食谱的位置，再瞒过守坟人的眼线，顺利地取出来，那都是绝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更别提，事情今天一早就爆发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算骑上快马，在镇上和他家祖坟的山头之间跑上一个来回，时间也是不够用的。
乌七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事情也不可能露馅，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做出一副悲愤莫名的神情，大喝一声道：“好！要拆是吧？元儿，为了证明咱们乌家的清白，不必劳烦这些高高在上的官爷，咱们爷俩儿亲自动手！”
乌启元受到感染，圆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跑过去抱起一个平日里他最心爱的玉枕，高高举起，狠狠地砸向地面。
“好！我就叫你们看看，这些玉枕能藏，了，什么……”
气势凛然的话语，在看到碎玉屑中，一团醒目的红色物事的时候，渐渐低落下去。
他不可思议地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拈起那块的红布，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藏到他的玉枕中去的？
他把玩了这玉枕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这居然是空心的？
乌启元不信邪地扔掉手里莫名出现的红布，疯了一般跑去抱起地上散落的其他玉枕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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